秋快完尽的时候,花还在开。再过十几天就要立冬了,深秋的韵味还不那么足。田野里的稻子不急不慢的黄了,树叶却依然没有凋零的迹象,今年的秋色似乎活泼了些。但是,我知道只消一个降温的天气,世界就会一夜之间换一副天地。
这一树灿烂如同此刻绚烂的秋色,衰败前的明媚总是叫人欢喜而哀伤的。突然起了兴致,想收集一些桂花,做糖桂花也可,晒干做茶喝也可。外婆说,人们是用小竹棒打下一片花朵来,然后是直接晒干就好了。这打桂花的架势与我的心境是卓然不同的,于是决定徒手去轻轻拨弄下来一些花朵来。远望这些花朵金黄、洁净、饱满,用手近了触及它才发现那么细小的花朵也有伤痕:有的是已然悄悄残败的花粒,有的是被小虫子咬过的。在花朵间嬉戏的也绝不是美丽的蝴蝶或者辛勤的蜜蜂,而是几只顽强的大苍蝇。然而,这些并没有影响我慢慢触摸花朵的兴致。我感觉到我的指尖异常灵敏,每一粒花朵都轻轻的吻着我的指肚,我轻柔的将它们托至掌心,它们聚集在一起,似乎很欢愉。阳光照耀着我,穿过我的身体,花香钻进我的身体,脚下的泥土与我紧紧的连接在一起,我的生命在手指那个轻微的动作中静静的呼吸。
收集完花朵,决定去用清水过滤掉杂质。也许,会滤去些许芬芳,也许,更加不容易晒干。可是,我凭直觉:这些花朵需要一次清洗。将花朵放到水里时,金黄色的小精灵们漂浮在水面,只有那些杂质和残败的花朵沉下去了。用手把那些清洗干净的花朵们捞出来,它们该出去晒一晒了。
整个过程进行的非常缓慢,而当这一切做完之后:这真是一个美妙的过程!与此同时,我也非常惊讶于自己会有这样的心性慢慢的去做这件事。慌慌张张的成长到二十几岁,从未这样从容淡定的慢慢做一件事。那时候,大学同学绣十字绣、织毛衣通通是我不喜欢的,想着花那么多时间磨一件东西太浪费时间了。如今看看,其实,慢慢享受当下的每一件事情,真的是非常愉悦。
我也不知道这些桂花最后究竟用来做什么,这似乎不那么重要。很多事情,心平静了去做,答案和结果会自然呈现。我在装这些桂花的瓶子上贴一个标签:岁月。 是的,岁月沉淀了我们的年少轻狂。成长仿佛是一瞬间,却也是很多欢笑和眼泪的置换。改变,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或者哀伤的事情,而我内心平静的喜乐无非是因为这满手的花香。
耀清于桂花飘香的午后